一滴冷冰冰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眉头抽搐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
精神还有点恍惚的我,抹了一把脸、缓缓地从湿潮的地板上坐了起来。
事情不太对,现在我应该躺在家中温暖的床上,这……很明显不是我那个温馨的小屋。
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这个房间里诡异的暗红色调,于是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一个拥挤又邋遢的储物间,除了通往小门的一条通道以外摆满了锈迹斑斑的铁架,上面放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瓶瓶罐罐,在凉飕飕的穿堂风中吱呀作响,黑暗中还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谜样声音,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
尤其是窗外透着暗红色的天空,我从来没有见过夏夜的天空呈现出这样的颜色,那并不是落日所映射出的彤色,也不是灯光反射的橙红色,而是一种只有凝固、腐烂了的东西才能拥有的十分粘稠的红色。
呼啦啦!就在这时,又一阵穿堂风吹过,我身后的小门咣当一声被夜风粗暴地向外推了开,把我吓得原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捂紧了身上的衣服。
而这一阵凉意也把困倦吹走了大半,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我身上穿着的还是睡前换上的T恤衫,内衣……也是新的那一套……
我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焦躁感,一切都不太对,我明明已经躺下了准备睡觉,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我忘记了,虽然潜意识里明白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
正当我被心里驱之不散的违和感所困扰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咔啦咔啦的、仿佛是在粗糙的地面上拖行皮袋一样的声音。
“谁?!”我下意识开口喝问道,随后就为自己的不谨慎悔青了脸,这诡异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要是先前根本就没注意到我,我这一声喝问岂不是给自己惹祸上门。
咔啦咔啦咔啦……
不过门外的那个人……或者那个东西,全然没有理会我的声音,继续有节奏地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响,但……愈发的向我这里靠近了。
我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硬了,想赶快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但这个小房间也就这么大,又有哪儿能去?
我想挪开视线,但又怕一看往别的地方那个东西就会从门外闯进来,一想到这儿两条腿就有点发软,所以我就只能背靠着窗台大口喘着气,心跳声逐渐放大到自己的耳朵里都传来咚咚咚的回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呆站在窗边根本挪不动身体,只能听着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
然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小门的一角。
这东西出现的一瞬间、我浑身的汗毛就全都炸了!
那是一坨肉,又软又臃肿的肉,包在一张粗糙的肉色皮肤里,像是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小门外的地上,有节奏地蠕动着向我这边靠近,每动一下就在地板上擦出咔啦咔啦的怪响。
要说人在恐惧之下真的是能爆发出远超平时的潜力,被那蠕动的肥肉一惊、我一个体力欠佳的女生竟然扒着那半开的窗台一蹬腿就翻过了到我胸口高的外墙,脸朝下噗通一声跌到了室外破破烂烂的水泥地上。
就在我逃出房间的后一刻,只听身后噼里啪啦一片混乱,我赶紧抱住脑袋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破碎的窗玻璃紧跟着就砸了我一身。
我就这么趴了十几秒,直到身后终于什么响声也没有了才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往后一看,我逃出来的那个小储物间已经被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肥肉团给挤得满满腾腾,窗玻璃就是教那些肉从内侧给挤爆的。
不过现在看来那团肥肉似乎已经不再有进一步扩张的趋势了,只是从窗户的框架里鼓出来一个臃肿的大包、还在一个劲地蠕动。
我一开始想戳戳这东西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但凑近了一看,那粗糙的皮上全是密密麻麻芝麻粒大的毛孔,还长着零星的短粗黑毛,实在是太叫人感觉恶心,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房间外的环境有点类似于大城市商圈外的老市区地带,弯弯曲曲的四车道马路边尽是上世纪末风格的粗制滥造的居民楼,临街一侧是坑坑洼洼的人行道,我就是跌在了这样一条没几个完整路砖的人行道上。
不过,尽管这里乍一看像是一座普通的城市,但还是有着非常明显的怪异之处,这片街道仿佛就像是被掩埋在一座巨大的空洞中一样,能看到街道的尽头那里根本矗立着巍峨的峭壁,一头插在地下切断了街道和建筑,另一头延伸到天穹中构成了一个封闭的穹顶,我之前看到的诡异的暗红色就是这峭壁岩石的颜色,覆盖了目所能及的每一寸天空。
而且也不知道是夜深了还是怎么,整片街区安静的可怕,拥挤的居民楼之间竟然没有一扇窗户后面亮着灯光。但随后我又意识到了不仅是居民楼没有灯光,连路灯也是漆黑一片。
抱着好奇的心理,我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蹭到了一扇一楼的窗户上往里瞄了一眼。
没想到的是,这一扇窗户里面的空间也给那软乎乎的肉塞满了,直撑得玻璃吱吱嘎嘎地响,像是随时可能会爆裂开。
我赶紧退开了一个足够远的距离,免得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开的玻璃扎到脸。
随后又去看了几座房子也是一样的情况,看起来似乎这里全部的楼房都被怪肉填满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反胃,于是赶紧甩了甩头,现在想这么多不是自找不舒服么,还好那些肉填满了房间之后就不再继续变大,我宁死也不想被它那个恶心的表皮碰上一下。
我正思考着呢,忽然有一个单薄的人影摇摇晃晃地从前面的一个街角转了出来。因为光线不好,距离也不太近,再加上我有一点轻微的近视,所以没法看清那个人影的细节,只能分辨出来他体型很细,披着一身特别松垮的白色衣服,像是一件长袍。
我眯着眼睛还想仔细地观察一下,但没想到那个人影一转头就发现了我,随即把视线死死地锁在了我身上。
被他这么一盯,我顿时感觉浑身发冷,但那人影的反应可比我快多了,还没等我转头,他已经猛地举起两只胳膊朝我飞奔了过来。
别说大半夜里在空旷的街上有个人发了疯一样地追着你跑就已经很可怕了,更何况早先被那团肉堵在房间里就已经把我吓成了惊弓之鸟,现在在这个奇怪的街区里我是坚决不会再轻易让任何不明的人或者物靠近我百米之内了,因此我想都没想掉头就跑,连自己并没有穿鞋的事情都忘记了,完全没有感觉到脚上传来的阵阵刺痛。
玩命逃跑的间隙里我抽空回头瞄了几眼,那个奇怪的人影好像也不是很能跑,我刚逃了几十米她就被我甩开了不小的距离,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还在尖声喊着什么,但我耳朵里全是自己砰通砰通的心跳声,一时间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喊什么。
没想到又跑了两步我再回头去看,那人影居然趴在地上不动了,或许是长袍子把自己给绊倒了。
发现自己跑得过他,我的心也就渐渐平复了下来,既然他不追了,那我不如也先停下来听听他到底在喊什么。
不过现在那人已经不再是喊叫了,说是嚎啕大哭更合适一点,也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我心中感到奇怪,不明白怎么回事。又想想我既然能跑得过他,不如干脆凑近看看。
这么想着,我小心翼翼地往那边挪动着脚步。
结果不听还没什么,一听我就有点慌了,这人一直喊个没完的,不就是我的名字么?
“璐夜!别丢下我……璐夜!回来……”
而且他的声音我也越听越熟悉,我心一抖,不会是熟人吧?
于是我一咬牙,往前迈了两步,向他说道:“你是谁?”
那人一听我的声音,把头一抬,却是让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我的同班同学梨舍。
梨舍是我们班上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她性格偏内向,不怎么善于交际,朋友特别少;另一方面,虽然五官挺精致但又不擅长打扮,所以也没什么男生的人气;而且成绩也一直只是徘徊在平均线上下,估计老师也很少注意到她吧。综上所诉,大概我们班里除了梨舍以外任何人都不至于追着我跑了半条街我都认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的?”发现是熟人之后我也总算放松了心态,走上去把她给扶了起来。
“不……不知道……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呜呜呜……”
和我这个神经粗大的假小子不一样,梨舍胆子很小,估计被这个阴森恐怖的环境吓得不轻,依偎在我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眼泪抹了我一袖子。
“好啦,乖,不哭咯。”感觉要是一言不发她能就这么抱着我哭上一整晚,我赶快拍着她的肩膀好好安慰了她一通。后来好说歹说她是不哭了,我便拉着她的手一起往远离那条峭壁的方向走去。
毕竟从规模上来看,暗红色的峭壁大概是把这片街区给整个围死了的,我不觉得往那边走能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或许是有了同伴之后安心了许多的缘故,梨舍现在思路清晰得多了。她说这能把一整个街区给装下的洞窟或许不是没有,但里面肯定都没有一个真的街区,这场景实在太超自然。而且那些长着粗毛的肉团也是,从来没见哪里有发现这样的怪物,现在的一切肯定都是我们的幻觉。
听她一提幻觉,我之前就一直有的那一股焦躁感就更浓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顶到了我的喉咙,但就是想不起来、说不出来。
烦躁的不行的我顺口就跟梨舍说,这要都是幻觉,那我也是你的幻觉了,你现在还不是一个人在乱逛。
结果被我这么一吓唬梨舍又不行了,眼眶里开始有泪水打转,我怕又惹得她哭的没完,赶紧先主动拉起她的手道了歉。
好在梨舍是个性格挺温柔的女孩,她也没生我的气,只是抱着我胳膊的手更紧了,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虽然我也是女生,但被这么一个比自己稍矮一些还挺可爱的女孩如此依赖确实是一件蛮幸福的事情,我对这阴森环境的恐惧心理竟也因此散了不少。
不过正当我跟她两个人边走边聊互相壮胆的时候,两个人脚下一没注意,啪唧一声踩进了不知道是什么一大片粘稠的液体里。
由于脚上根本就没穿鞋,那股湿湿凉凉的触感让我感受的分外真切,我哎呦叫了一声,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回了身后的人行道上,原来我们一个没注意竟走到街上去了。
“这什么呀?还有好大一股腥味。”梨舍也一脸恶心地回到了人行道上,抬起一只脚看来看去,不过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一点灯光,我们俩也不知道沾了满脚的黑漆漆的液体到底是什么。
但是梨舍说的没错,这液体的味道也是特别的大,我回头看了看早先走过来的路,那些马路的颜色要比眼前这一条浅了一大截,看来是没有什么奇怪的液体在上面。相对比的就是,我们眼前的这条马路简直像是条河了,放眼看去一片漆黑,估计都是没到脚踝的黑水,也难怪味道这么大。
不过我总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好像是……
“哎?那儿灯亮着!好像还有人!”
梨舍忽然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看她一脸惊喜地指着我的背后,我忙转过了头去。果不其然,一整条漆黑的长街只有那边亮着一盏路灯,明晃晃的灯光像个罩子似的扣在地上,灯光里还站着一个人。
但是要说那是人也太高大了,我感觉他得快有三米高了,肩膀也宽的出奇,两条腿反倒是格外的短,胳膊一直垂到快贴地了,再加上他体格粗壮的很,简直就像是一只金刚一样。
而且这人和我、梨舍的慌张不一样,他就那么低着脑袋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同时,我又注意到了一点别的什么不对。
“梨舍,你又没有看到……灯下面的液体是红的……”我头发又重新一根根炸了起来。
梨舍没回答我,我低头一看,她早已怕的体若筛糠,抱着我的胳膊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血……血……”
这一条街流淌的都是血!
然而,正当我为此而震惊时,那个站在路灯下的人唰得一下转过了头来,一道强光随之晃过我们的眼睛,闪的我睁不开眼,但似乎能够看到,那个人的脑袋,竟然是一盏老式卡车的头灯!
还没等我有什么反应,那人嗷的一声就冲了上来,他的手竟然也不是手,而是两只枕头大的铁块,有棱有角,血迹斑斑。
要说这怪物腿虽然短,但跑起来快的要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眼看着要给他追上了。我吓得拉起梨舍就要逃命,但却抓了个空,四下一看,哪还有梨舍的影子?结果就这么一耽搁,那怪物就已经冲到了眼前,它身上的细节都看的清楚,也是和房子里的肉团一样粗糙的皮肤,密密麻麻全是粗大的毛孔。
我心一沉感觉不好,这下是跑不了了,那怪物已经抡起了铸在铁块里的拳头。
“啊啊啊啊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T恤衫和床单全都湿了个透,手机在旁边响个不停,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终于想起了那个在梦里始终想不起来的关键词。
原来……是噩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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